【名为所爱】叁03过去未完成(下)
“翔哥用三个月的时间把贺儿哄好了。”张真源和陈泗旭打着电话。
虽然他们打一次电话的机会都格外宝贵,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告诉陈泗旭这个消息。
电话那头的陈泗旭轻轻笑了,“希望他们能好好的。”默了几许,他沉沉道“别像我们这样……”
陈泗旭心里始终无法原谅自己那日的懦弱,如果没有朝家人低头,如果他那时能拉起张真源的手就走,如果……
唉……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一次的。人们总是冲动之后,喜欢怀念过去的如果,但已经发生了,你总得为此付出代价。
“源,照顾好自己。”
末了,陈泗旭不舍道。张真源知道这是到时间了。陈家人会收走他的手机,届时他会与自己失联,具体什么时候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,是个未知数。
好多话积攒了太久,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也绝对是哑口无言。
过去来不及的,现在也未完成,将来……呵,他们没有将来……
贺峻霖和严浩翔和好后每天都黏在一起,或者换种说法,是严总粘着贺律师讨教工作上的事情。
“小贺儿~”
“你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严浩翔?”贺峻霖扒开严浩翔的手,整理着被他压皱的文件。
“贺儿~”
严浩翔转到他椅背后面,环住了贺峻霖的脖子,捏起了他的脸。
看着贺峻霖脸已经瘦成了瓜子儿,还别说,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,软乎乎的。
严浩翔越揉越喜欢,扬起他的头,低头就朝着被他挤起来的小嘴巴亲去。
“严浩翔!”贺峻霖挣扎出来,转身就站了起来,炸毛的贺峻霖在严浩翔看起来更可爱了,“你干自己的事儿去不好吗?你一个老总,怎么就这么闲?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?”
严浩翔摇摇头。
“……”贺峻霖沉默了,就这么盯着他。
严浩翔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,他挑眉一笑,点点头,“知道啦,我走就是了,待会儿接你回家!”
说着,他便拿起了西服外套出了门。
上了车,严浩翔解开外套扣子,接过助理递来的合同。
“严总,重庆这边的事情基本上解决完了。”
严浩翔签字的手一顿,眼神流动了一下,随后又回到签名处,流畅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回到公司,财务给他看了这三个月的报表,与之前的合作商也协调清楚了,人家已经把款汇到了公司账户上。
一切都顺理成章了,严浩翔也算是松了口气。
可接下来助理对他说的话,让他不由得冷了几分脸色。
“严总,董事长打了电话,问您什么时候回去。”
“公司的事情不劳烦他操心。”严浩翔回答。
“可是董事长说的是您的打算。”
严董事长对于严浩翔回国的一举一动都是知道的,自己的儿子与另一个男人走得太近,总会让他有些生疑,再者那些细碎的流言蜚语传入他老人家耳中,总归是有些想法的。
严浩翔不想去想这个问题,他太阳穴突突的跳,挥挥手示意助理离开办公室,自己则打了个电话给贺峻霖。
“贺儿,今晚……我们聊聊吧。”
贺峻霖回家时严浩翔已经准备好了晚餐,烛光摇曳,红酒飘香,格外浪漫。
他穿着洁白的衬衫,站在背光的地方,剪影是那么的完美,贺峻霖有些恍神,看着他但总觉得有些别扭。
贺峻霖放下手中的包,插科打诨道“干嘛呢这是,搞得神经兮兮的。”
虽然严浩翔每天都变着花样来制造小浪漫,但是今天这么沉默还是第一次,贺峻霖心里隐约有点猜忌。
该不会……又要走了吧?
严浩翔看着他站在门口,脸上的表情渐渐有种知道真相后的妥协和绝望,顿时想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心里。
他其实只想让贺峻霖有个准备,他爸很有可能要回来。
而他严浩翔,绝对不会再放开贺峻霖的手了。
“过来坐呀,站着干嘛。”他走过去揽着贺峻霖的肩膀,推着他坐下。
“你今天……是不是有什么事跟我说?”贺峻霖笑着问他。
严浩翔对他笑了笑,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。
贺峻霖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的脸,不解道“这是什么?”
盒子被严浩翔缓缓打开,里面躺着一条项链。
“这是我在加拿大学做的项链,第一个,送给你。”他声音轻柔,像是在抚慰贺峻霖刚刚的不安。
项链很好看,是一个小铃铛,“这上面还有一只小兔子呢!”贺峻霖拿起来仔细观察。
严浩翔撑着下巴,笑而不语。
“干嘛刻个兔子在上面?多奇怪啊。”
“因为这都是我对你的记忆啊。”严浩翔起身,“帮你带上。”
不等贺峻霖反应,那条项链就在他脖子上了。
那晚他们谁都没有提心事,拥着彼此,抱得很紧很紧。
加拿大的冷风终究是吹到了重庆。重庆却因温柔礼貌败给了加拿大的无情。
“严浩翔,他们要你走……”
贺峻霖看着严浩翔,眼神里净是失望和绝望。
如今的情形像极了张哥他们,严浩翔会不会也和泗旭一样,会不会再次离开?
他何必这样问,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清白的关系,世人只会觉得离开是理所应当。
但他不一样,离开了严浩翔,他真的会失重。是严浩翔让他不再漂浮不定,是严浩翔给了他安全感,是严浩翔给了他勇气。
可就是这种勇气,让他在面对沉默的严浩翔时,显得格外不堪一击,甚至已经出现了反噬……
他的心被揪得生疼。
“你怎么想?”严浩翔低着头,柔声道。
“你要是想走就走吧,我无所谓的。”贺峻霖笑着摆摆手。
严浩翔抬眼望向他,眼里尽是不可思议,他张张嘴,想说的话最后变成了一句“你希望我走?”
“嗯,你想走就走呗!”
严浩翔已经下定了决心,要和贺峻霖一起抵抗,只要他说一句挽留的话,对他撒一点娇,自己都会站在他身旁。
没想到他的态度居然是这么的随意……
就好像他这几个月是在他面前的一场秀,绚烂了他的生活,却并不想留下来影响他生活的进度。
严浩翔不想在他面前展现出不开心的一面,但他眼眶还是红了,颤抖着唇,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,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说完,他起身离开了,一连几天他都没有找过贺峻霖。
贺峻霖每晚都去找张真源,喝个烂醉,酒后就开始吐真言,说着说着便和张真源抱头痛哭。
后来,张真源的情绪发泄完了,贺峻霖还是很难受 。
“真源儿,你说他为什么又要走?不是说了陪我的吗!”
“真源儿,他展逸文,哦不……严浩翔……不是……他们两个都是 骗子!”
………
严浩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什么人也不见,什么事也不干,什么东西也不吃。
他觉得自己已经流完了下半辈子的泪,全部都是因为贺峻霖的一句“想走就走”。
“贺儿……我到底是你的谁……”
就在严浩翔决定松口的前一天晚上,张真源找到了他。
酒气很浓,严浩翔往后退了一步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“你快去看看贺儿吧,我实在招架不住了……”
话音刚落,张真源就觉得眼前一阵风过,面前的人就不见了。
严浩翔赶到的时候,贺峻霖正坐在天台上看星星。
摇摇晃晃的,让严浩翔瞳孔紧缩。他大步朝他奔去,一把将他捞起。
“放开我放开我!我要看星星!”
严浩翔没想到他酒后反应这么大,一时间没注意脚下,两人跌倒在地上。
他疼得闷哼一声,紧接着看看怀里的贺峻霖,瞧他没有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怎么喝这么多酒?”严浩翔问姗姗来迟的张真源。
“天天喝,我都要喝胃穿孔了。”张真源靠着墙。
严浩翔低头看着终于安静的贺峻霖,微微蹙眉,心疼得不得了,“他疯了吧……”
“是啊!他疯了!听说你要回去,他就疯了,严浩翔你真的是个懦夫!我看不起你!”张真源突然激愤,将手边的一个瓶子朝他扔过去。
严浩翔侧头躲过,玻璃砸在身后的墙上,碎裂的到处都是,他下意识捂紧了怀里的贺峻霖。
“什……什么意思?”严浩翔声音有些颤动,就连抱着贺峻霖的手也微微缩拢。
“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,怎么连他想什么都不知道?他根本就不想你走!只不过是怕你落得个不孝子罢了,我一点也不想你离开我!”张真源说到最后自己也糊涂了,以为是陈泗旭,他将这几年心里的憋屈全部倒了出来。
“说是为了我,可还是伤了我的心,我是求一个暂时的安稳吗?我始终想要的,不过是你陪在我身边,你在我身边,就算世界下一秒就要毁灭了我也不怕……”酒精上头,张真源倒在地上,抱着酒瓶哭着睡着了。
不想让他走吗?
严浩翔低头看着一样熟睡的贺峻霖,突然一滴液体滴到了他脸上。贺峻霖醉梦里皱了皱眉,严浩翔轻轻地擦掉,望着他红红的脸,笑了。
贺儿,就算这次天王老子来了,都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了。
如两人所料,严家果然实行强制措施,他们将严浩翔关了起来,不让他碰一切电子产品,直到他想明白为止。
而贺峻霖这边,他们派人不断施压,威胁告诉贺峻霖,如果不让严浩翔重新回加拿大,就毁掉他的律师工作。
严家仗着自己是“名门望族”,打着为严浩翔好的理由,做着下三滥的事情。
贺峻霖冷笑,拒绝了他们。
后来,严家开始给严浩翔抹去记忆,让他去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。
过程痛苦,严浩翔没有流一滴泪,只是暴起的青筋让他显得有些狼狈。
终究敌不过时间,一年的治疗,严浩翔忘了贺峻霖。
不过忘记贺峻霖后的严浩翔仿佛丢魂了一般,无精打采,毫无生气,就像是个被剥夺了灵魂的木偶。
医生说那是正常现象,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。
但严浩翔觉得是自己的心像被挖去了一般,空落落的。
他在深夜里因为尝试想起一些事情而头痛欲裂,却不敢叫出声,他怕那些机器再次刺激他的神经。
痛苦的日日夜夜总算没有白来,他还是想起了,那个被挖走的名字——贺峻霖。
但至于为什么是这个人的名字,长什么模样,他真的想不起来了。
“贺峻霖……贺峻霖……贺峻霖……”他躺在床上,一遍一遍的呢喃。
再见到贺峻霖,是他在那栋简子楼旁边。
严浩翔看见他脖子上的小铃铛项链,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痛苦不堪。
贺峻霖抱着他,用尽了他平生所有的力气,抵住了周围的严家人。
“严浩翔!严浩翔!”他大喊他的名字。
熟悉的声音逐渐让严浩翔找回了零碎的记忆,他看着皱成一团的贺峻霖,下意识抱住了他,对着周围的人大喊道“你们干什么!走开!”
严家人用了一年让他忘记了贺峻霖,严浩翔用了一天回忆起了全部点点滴滴。
严家人不依不饶,事情逐渐闹大,流言蜚语也随之接踵而来。他们终究是曝光在了世人面前。
后来,他们十指相扣,跑上了天台。
山城的风已经有些微凉,吹起的衣角,有些少年的弧度,放肆轻狂,不计后果。
但他们都明白,此刻的决定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。
“贺儿,你怕吗?”
“这有什么可怕的,你不在这儿吗?”
“贺儿,你好像从来就没叫过我浩翔。”
“那我现在叫?浩翔,浩翔浩翔浩翔浩翔……”贺峻霖笑着一遍一遍说。
“说不够的小铃铛下辈子再说给我听吧。”严浩翔捏紧了他的手。
嘉陵江上的游轮,一个小女孩跑到妈妈脚边,拽着裙角神采飞扬“妈妈妈妈!我看到两个人,他们会飞!就是这样!”说着,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。
山城的高处,两个对未来没有希冀却对下辈子充满信心的年轻人,相拥着在空中陨落。
他们将最美好的二十四岁,停留在了这乌烟瘴气的南方山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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